闻言，褚锦昕一顿，瞬间防备起来，他身后的侍卫也上前一步，将其护在身后，刀刷地出鞘，直指程赤鸢。
“姑娘到底什么来路！”
褚锦昕的嗓音依旧和缓，眼神却锐利地直直射向程赤鸢，双手紧握成拳，背在身后，额上的青筋凸起。
程赤鸢额上汗水随着散落的鬓发滴落，她有条不紊地施针，根本不给褚锦昕一个眼神，直到施完最后一针，才输出一口气。
刀尖正指着她的咽喉，黑行刚想开口，程赤鸢却迅疾出手，一挥手，一阵烟雾显现。
“屏住呼吸。”
褚锦昕一手捂着口鼻，一手拉着侍卫连连后退，可二人还是并不可免地吸入了些。
程赤鸢趁二人不备，一个手刀拍落了侍卫的刀，右脚一踢，将刀握在手中，后又往前一指。
“太慢了。深宫争斗都没让你学会兵不厌诈和出手敏捷吗！活该被齐国公打压的只能装病！”
“殿下！”
程赤鸢舞着不甚熟悉的刀法，眼神讥讽地在褚锦昕面前挥着，堪堪擦过里衣，划破衣袍。
“鸢……儿……”
云珩艰难地开口，浑身的痛楚虽然逐渐平静下来，但是胸口扎满银针，还是令他无法动弹。
“哟，这世界上竟还有你在乎的人？所以今晚之行也是为了你的太子哥哥了，说什么为了程家，放你大爷的屁！”
众人：……
好不文雅。
程赤鸢也玩够了，随手丢了刀，揉了揉酸疼的手腕。
烟雾散去，几人只见太子殿下的衣袍被划了十几道，有种凌乱的时尚，却也看得出，程赤鸢也只是为了出气，没有伤人的意思。
“姑娘可是程尚书的嫡女程三姑娘？”
褚锦昕褪去防备，挥退了愤愤不平的侍卫，又人模狗样地温言说话。“程三姑娘既然是小珩的……朋友，想必是自己人了？”
“谁特么是自己人，你狗眼里的防备我在潜城都能看得到，装什么大尾巴狼呢，虚伪。”
程赤鸢日常也算是个温柔的好姑娘，但是最烦别人那武器指着她，会让她暴躁不已，失去所有涵养。
也不怪太子殿下防备，谁家深闺贵女出手凌厉，处事镇定不惊的，怕只有特意训练过的暗卫了！
但是，暗卫也不能如此暴躁，动不动骂人吧？
程赤鸢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，大喇喇地取出顺来的烤鸡，就着馒头和酒水，旁若无人地吃着。
也不知道这姑娘将吃食藏哪儿了？
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，程赤鸢收起吃食，随意拿着帕子擦了擦手，这才走向云珩，准备下一步。
她嘴角微微上扬，笑容张扬明艳，云珩无端从她的笑容中瞧出一丝幸灾乐祸来。
“鸢儿，方才是我不对。”云珩颇为能屈能伸道。
“晚了。”
程赤鸢张牙舞爪地举着匕首威胁着护主的黑行和天二，二人浑身紧绷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不是怕程三姑娘过人的身手，主要是她举着的匕首有些吓人。
那是前灸南王送给世子的生辰礼物，世子护得跟什么似的，现在却在一个姑娘手里。
男未婚女未嫁的，这关系，懂得都懂…
黑行和天二都明白的事情，褚锦昕哪能不明白，心里的防备去了些，笑容愈发真诚了些。
这姑娘应该就是之前小珩所言能关照他身体的人了。
好像程家三姑娘没定亲来着，年纪也合适。
主人公云珩却有些无语，实在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时候顺走了自己的匕首。
匕首实在不错，刀尖锋利，隐隐有股血液的气息，还带着云珩身上淡淡的药香。
“诊金。”
程赤鸢爱不释手地把玩着，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。
“鸢姑娘啊，能不能换个，这把匕首可是…”
“鸢儿既然收了礼，下手能不能符合你的性别一些？”
云珩打断下属的话，语气多少有些讨好的意味。
“不能，我被投进池塘的时候，附身的是一个男水鬼，所以现在是女身男心，下手只会粗鲁。”
程赤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，神情却倏地肃穆起来，手指对着银针轻弹一记，霎时间，一股冷热交替的酸痛感就遍布全身，云珩咬牙坚持着，衣衫已然被浸湿，脸色惨白。
“你这是在救世子还是害世子啊！”
天二实在对云珩的惨状实在无法视若无睹，又不敢轻易上手打断治疗。
褚锦昕只是皱眉看着，意外地没有开口。
“闭嘴，滚开！”程赤鸢气喘吁吁道，“平时用药太温和，下毒倒是死命下，谁教你不炮制就用生附子的，是嫌乌头碱含量不够高，你主子死得不够快吗！”
天二被程赤鸢骂得一顿，这才后知后觉起来。
这一教训，果然清净许多。
不多久，云珩的状态果然好了起来，面色恢复了些，痛楚更是减轻了些，反观程赤鸢，却无一开始的轻松惬意，整个人像脱力了般，气息愈发紊乱。
普通发作，银针封锁自然有用，但是他作死吃了改变脉象的毒药，使得蛊虫愈发活跃起来。
她的空间有封锁蛊虫活动的功能，但是非常消耗精神力和体力，所以她才拼命喂饱自己，免得这具身体撑不住。
又过了一炷香，程赤鸢才撤了银针。
云珩从未觉得如此神清气爽过，自少时被种蛊虫，每月必定要被它折磨得去了半条命，哪怕他拼命练功，也无法克制它，胸口总像堵着一口气，如今却感觉十分舒爽。
匆匆将银针收走，程赤鸢松了一口气，人愈发昏沉沉，她身形不稳，向一旁倒去。
云珩长臂一伸，两人抱在怀里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，惊得身旁两下属张大了嘴。
“黑行留下盯着。”
云珩嗓音不带温度，只将晕倒的程赤鸢往怀里带了带，起身向黑夜走去。
路过褚锦昕身边时，云珩辨着他不稳的喘息声，锋锐的眼神直直射向天二：“谁让你给他用这个药的！自己去领罚！”
“是！”
天二颇为委屈。
讲不讲理了，是他非要用这毒吗……
